矯詔的鐵證?
一想到這五個字,冷汗,就在符彥卿的額頭上漸漸露了出來。
“不不可能.”
符彥卿聲音發緊,剛才的憤怒慢慢被一種陌生的驚惶取代:
“晉王殿下聽信讒言,陛下不會。
有人在構陷,一定是這樣,張瓊,你讓開,本王要出京面聖!”
說完後,他往前邁了一步,張瓊卻直接抽刀抵住他的胸膛:
“晉王有令,若有拒捕者,便格殺勿論。
你再進一步,莫怪某不留情。”
“格殺勿論”四個字,將符彥卿從驚惶中震醒。
他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禁軍,終於明白何謂殺伐果決!
恐慌像藤蔓一樣瞬間纏住了他的心臟,勒得他喘不過氣。
符彥卿原本還挺直的腰桿,這一刻迅速佝僂起來。
“你們.晉王殿下”
“我是皇親國戚.我是天下名藩”
不敢再有所抗拒的符彥卿,語無倫次地念著自己的身份,像是想抓住救命稻草。
可那些往日裡足以讓百官敬畏的頭銜,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
一抹寒光斬過,華美的冠冕落地,披頭散髮的符彥卿被禁軍索拿著朝外走去。
而當符彥卿走出院外後,他才發現整座偌大的府邸中,不知何時已佈滿禁軍。
他的妻妾、族人、門客都被禁軍按壓在地,宛若待宰羔羊。
君子可欺之以方?
那趙德秀便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。
大宋建隆二年七月。
離汴京城數百里外的嵩山腳下,剛矗立起一座戒備森嚴的御營。
來到嵩山已有數日,這幾日嵩山陰雨綿綿,影響了趙匡胤的祈福程序。
連綿的陰雨,加上掛心於杜太后的病情,讓趙匡胤的心情很是糟糕。
在聽到營外有信使到來後,趙匡胤連讓侍衛將信使帶進來。
自趙匡胤離京後,趙德秀時不時就會寫一封奏報,將近來開封城內發生的事簡要彙報下。
因有著趙德秀坐鎮,近來汴京城中倒是無什麼風波。
趙匡胤本以為今日的奏報內容,大概也是如此。
然上天似乎想讓趙匡胤的煩躁情緒有所宣洩,從今日的奏報中,他得知了符氏想繞開趙德秀,替杜太后召喚趙普與符彥卿一事。
剛一知道這件事,趙匡胤就眉頭大皺。
符氏,或者說符彥卿意欲何為?
深深思索後,趙匡胤從有限的情報中,得出了許多事態嚴重的推測。
就在趙匡胤進一步思索時,王皇后送來的上書來到。
聽是王皇后破天荒會有上書送至,趙匡胤心中的不安情緒越來越濃。
而當看完王皇后的上書後,趙匡胤直接大怒道:
“符賊敢爾?”
不同於趙德秀,王皇后在上書中明白的寫著“符氏矯詔”。
試問哪位帝王看到矯詔二字,會不感到憤怒。
盛怒的趙匡胤,第一反應就是讓人將趙光義喚來。
聽趙匡胤有召,趙光義忙不迭來到御帳中,剛入御帳的他人還未站穩,就直接遭到兩下重擊。
兩封上書由憤怒的趙匡胤擲出,重重的砸在了趙光義身上。
上書擊身時,讓趙光義痛撥出聲。
痛呼之後,感受到趙匡胤憤怒的他,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首道:
“陛下息怒,陛下息怒!”
“定是朝中有人進讒言,請陛下明察。”
事情發生太過突然,哪怕趙光義再如何思維敏捷,一時之間都猜不出趙匡胤為何動怒。
情急之下,趙光義只能想出一個較為合理的推測。
“進讒言?”
“你是說朕的妻子與兒子,聯合起來騙朕?”
趙匡胤連續兩聲質問,讓趙光義直接愣住——王皇后與趙德秀,的確沒理由汙衊他呀。
見趙光義真似不知內情,趙匡胤憤怒的情緒有所緩解。
“你自己看!”
趙匡胤的話,讓趙光義連忙撿起地上兩封上書看了起來。
不看還好,這一看差點沒把趙光義的魂嚇飛。
趙光義驚懼的抬起頭,眼神中充滿無辜:
“陛下,賤婦所為,臣完全不知情。
賤婦定是受符賊唆擺,定是如此!”
辯解的同時,趙光義朝著趙匡胤連連磕頭。
這一刻趙光義哪還顧得上夫妻、翁婿之情,一口一個賤婦,一口一個符賊。
趙匡胤並未馬上相信趙光義的解釋,他的語氣愈發嚴厲:
“符氏是你結髮妻子,你真的對此事毫不知情?”
見趙匡胤還有懷疑,趙光義再度辯解道:
“陛下你知道的,臣一向支援新政。
新政攸關趙氏萬年基業,覆巢之下無完卵,臣怎會愚蠢到阻礙新政大業?
請陛下明察,明察!”
趙光義都急得哭了,真是天降橫禍。
趙光義的第一次辯解,並未讓趙匡胤打消疑慮,第二次辯解,倒是讓趙匡胤有些相信。
趙光義的確是一直旗幟鮮明的支援新政。
意識到趙光義大機率並未參與此事後,趙匡胤的語氣漸漸緩和:
“起來回話。”
趙匡胤的恩典,讓趙光義知道他的辯解生效了。
趙光義踉踉蹌蹌的站起身,一站起身,他就憤恨道:
“臣回京後,就休了賤婦。
臣還知道符賊在朝中有哪些黨羽,臣願將功折罪。”
儘管趙光義並未參與這一事,可符氏畢竟是他的妻子,若趙匡胤較起真來,治他一個“失察之罪”是可以的。
未免引火燒身,趙光義決定要與符氏一族,從上到下徹底切割。
趙光義的再次表明立場,讓趙匡胤微微的點點頭。
今趙光義既無參與此事,那接下來回京就是當務之急。
趙匡胤並不擔心,符彥卿在東窗事發後會狗急跳牆。
禁軍兵權目前都掌握在皇室手中,符彥卿府上的府兵,是不足為患的。
趙匡胤擔心的是,趙德秀有可能經驗不足,無法妥善處置這一件事。
皇室威嚴,是不能有半點損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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