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,從西北再造天下

第105章 一盤散沙的大族與繁榮的米脂

而後絕的來了,大同社直接以他們欠稅為由,把他們的土地給罰沒了。

米脂大族這才發現,家族在農村的根基已經被大同社給奪走,他們在鄉村成為了無用之人,硬扛根本沒有用。

大族們聚在一起商議對策,有人提議讓劉家、常家這樣的大姓家族帶頭反抗大同社這種他們眼中“不合理”的稅收。可誰能想到,劉家竟然帶頭服軟,上交了糧食,還被收繳了許多的土地,劉家唯一的“反抗”舉措就是把那個惹事的劉永開出了家族。

常家乾脆閉門不出。對大同社要求不聽,不做!

大同社可沒慣著常家,見常家如此態度,二話不說,直接把常家的地給分了。

但即便到了這個地步,常家依舊不管不顧,就這麼躲在家裡,好似隱身了一般。

而賀家、張家這邊更是慘,因為之前一些過激的舉動,被大同社殺了一大片人。米脂大半的大族都遭了殃,餘下的家族猶如驚弓之鳥,惶惶不可終日。

他們聚在一處,有人憂心忡忡地說:“朝廷能不能剿滅大同社,咱們誰也不知道,但就眼下這形勢,大同社要滅了咱們,是真能做到,他們現在在造反,什麼事情都敢做的出來。”眾人聽了,皆是默默點頭,臉上滿是無奈與恐懼。

大同社不是朝廷,根本就不講道理,說殺人就殺人,他們以前的手段也用不了。

天啟六年(公元 1626年)十月十八日。

陽光懶洋洋地灑在米脂的街道上。劉南卿與賀函並肩走在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上。

這半個多月來,大同社在米脂開展追稅行動,成果驚人。他們收繳到二十三萬石糧食,還有白銀、銅錢、黃金以及布匹等,折算下來價值十八萬錢,罰沒的田地更是超過了十萬畝。這些錢財、貨物和田地加起來,總價值竟超過了百萬。

此時的米脂街道,與往日大不相同。到處都是穿著髒兮兮短衫的工匠,一片繁忙景象。有人在奮力挖著下水溝,有人認真清理著堆積的垃圾,還有人在有條不紊地修建房屋,整個米脂縣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,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人。

劉南卿看著眼前凌亂卻又充滿生機的場景,滿臉詫異,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:“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怎麼感覺米脂反而比以前更熱鬧了?”

賀函看出了劉南卿的疑惑,苦笑著解釋道:“兄長,你沒有出現幻覺。米脂的人口確實變多了,也的確變得更加熱鬧了。今年秋收之後,幾乎每天都有幾百人逃到米脂來。”

“怎麼可能?”劉南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
賀函無奈地嘆了口氣,緩緩說道:“兄長有所不知啊。米脂有大同社組織人力築水壩、修水利、打水井,即便如此,也只是勉強保住了今年的糧食收成。可在米脂之外,旱災依舊肆虐,情況嚴重至極。連年的災害,不要說那些佃戶,就是自耕農也難以承受,整個延安府說是災民遍地,一點兒都不為過。”

“而大同社的名聲,如今已經傳遍了整個延安府。四周的流民都知道大同社會安置他們,會給他們一份差事,讓他們能有活路。

為了活下去,就連山西行省的流民都往米脂逃。城外的難民營就沒空閒過,流民一到米脂,大同社就給他們清洗、看病、施粥。確定他們沒有染上疫症之後,就給他們換上一身工匠服,安排他們給大同社打工。”

劉南卿一邊聽著,一邊微微皺眉,眼中滿是思索。

賀函接著說道:“大同社帶著這些流民在城內大拆大建,把垃圾全部運出去,挖壕溝、清淤泥、整平道路、拆除窩棚,還新建了市坊。在城外,又帶著流民建水壩、修水渠、開荒屯墾。保守估計,整個米脂縣內有上萬流民在為大同社當差呢。”

“大同社把整個米脂搜刮得厲害,可這些糧食和錢財又像流水一樣,都散給了流民和工匠。這些流民有了錢之後,要吃飯、穿衣,要養活妻兒老小。

同時,大同社對米脂的農戶只收三成的稅,而且這三成稅連地租都包含進去了。這麼一來,米脂農戶的糧食收入普遍增加了一倍。”

“米脂幾萬農戶收入增加了,他們就有錢購買農具、布匹等生活用品。現在米脂百業興旺,各種農具、米麵、糧油,只要有貨物進入米脂,就會被這些農戶和工匠搶購一空。因為貨物太好賣,四周的貨郎、商販都紛紛湧入米脂,就連米脂的牛市都熱鬧起來了,據說每天要賣掉上百頭牛。縣裡的老人都說,上次米脂出現這樣的繁榮景象,還是萬曆年間的事了。”

劉南卿聽到這裡,一時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。米脂大族如今哀鴻遍野,可米脂卻呈現出這般盛世景象,而且這繁榮之中竟沒有大族的身影。再深入思考一番,似乎從邏輯上能說得通,大族或許真的是米脂貧困的源頭,沒有這些人的壓榨,米脂的百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。

但在他的意識裡,士紳大族一直都是國之棟樑,怎麼能成為蛀蟲呢?這種觀念上的衝擊,讓他內心十分糾結。

劉南卿冷哼一聲,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:“這些都是大族的民脂民膏,大同社不過是想借此收買百姓,好讓他們為自己抵抗朝廷的天兵罷了。”

賀函無奈地搖了搖頭,誠懇地說道:“兄長,你不得不承認,大同社確實有很強的能力。要是沒有他們,現在的米脂恐怕早已是哀鴻遍野了。小小的一個米脂縣,大同社就能搜刮出上百萬貫錢財,這難道還不能說明米脂的大族太過貪婪了嗎?”

“米脂士紳收了這麼多的地租,可米脂的水壩、水渠又建了幾座?米脂不是沒有荒地,出現了流民,又有誰去組織他們開墾屯墾?

大同社雖然野心勃勃,但他們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。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,米脂士紳收了那麼多的地租,卻上不能新修水利增加糧食產量,下不能組織流民開墾荒地,對米脂來說,他們確實沒起到什麼作用。也難怪農戶們都捨棄他們,大同社才得以輕易取代他們啊。”

劉南卿沉默了許久,心中五味雜陳,不知該如何回應賀函的這番話。此時的陽光依舊照在街道上,可米脂的未來,在他眼中卻越發迷茫起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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