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韓章而言,這份奏疏來得非常及時。
富大相公拉著龍袍勸諫官家立嗣,註定是得退下去。
百官之首的官位,遲早空缺出來。
本來,他就有不小的把握爭一爭宰輔大相公的位子。
如今,此奏疏一出。
宰輔大相公之位,無異於囊中之物。
一念至此,韓章雙手揹負,舉止間都有了種莫大氣魄。
他自覺有肩負兩京一十三省的覺悟!
御書房。
官家趙禎手持書卷,卻怎麼也讀不下去。
起身走了兩步,又想坐下。
方才坐下,心浮氣躁,又欲起身走動。
走也不是,坐也不是,實在坐立難安。
君臣失和,涉及的影響實在太大。
就連江山社稷的運轉,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。
一些地方上的奸佞之輩,趁著朝廷無暇顧及他們,就拼命的撈油水。
偶爾撈得太狠,甚至有小規模的起義。
此外,作為皇帝,一旦上朝,他也免不了要被勸諫。
常朝五日一次,自百官勸諫以來,他已經近十日未曾臨朝。
饒是如此,竟也還是有不少官員來到御書房勸諫。
簡直是躲都躲不掉!
該怎麼辦呢?
長此以往,也不是個辦法。
趙禎一嘆。
總不能真過繼宗室吧?
實在不行,也只能耍無賴,拼命拖延。
就在這時,司禮掌印太監李七上前通報道:“陛下,翰林侍讀江昭求見。”
“江愛卿?”
趙禎眉頭微皺,罷了罷手:“讓他進來吧。”
就他看來,江昭的確是個務實能幹的臣子,不單是專於政鬥,往往還能給出一些切實解決問題的辦法。
也唯有這樣一手抓民生治政,一手抓政斗的臣子,方才有可能辦成事情。
就是不知,江卿這一次是不是來勸諫?
不一會兒,一襲白色雲錦長衫的江昭走進御書房。
“臣江昭,拜見陛下。”江昭行了一禮。
“免禮。”
“坐吧。”
趙禎端坐主位,手持書卷,平靜的問道:“愛卿此來,所謂何事?”
他並不望江昭也是來勸諫的人。
江昭落座,說道:“臣此來,卻是有意上一奏疏,事關立儲之事。”
“勸諫立嗣的話就不必多說,早已有了常朝上的百官勸諫。”趙禎臉色一下就不耐煩了不少。
連連不斷的勸諫,讓他的耐心變得極差。
“臣所上奏疏,實則為變更立儲之法。”江昭早有預料,神色如常的說道。
“變更立儲之法?”趙禎心頭微動。
自古以來,嫡長子立為太子,繼承江山,可有謬誤?
“正是。”江昭起身,又是一拜:“漢時,武帝立幼子劉弗陵,隱而不宣。為的就是外戚、宗室之禍。”
“自古及今,神器之位皆為皇太子繼承。然,偶有君王子嗣夭折的處境,便致使宗室相爭,恐生兵戈。
可若立宗室為太子,又置君王於何地?逢此特殊之際,臣請變更立儲之法,乃為秘密立儲法。”
言罷,重重一拜。
這話一出,趙禎頓時就來了興致。
若立宗室為太子,又置君王於何地?
這句話,簡直是說到了他的心頭上。
而且,漢武帝的立儲之法?
趙禎連忙招手:“呈上來。”
江卿,性子務實,好臣子啊!
這些日子,都是勸諫立嗣的臣子,難得有一位給出解決辦法的臣子,哪怕奏疏再差,他也會一觀。
更遑論,這人是江昭?
過往,江昭也有不少關於政務的處理見解。
哪怕再差,那也是水準之上。
水準之上,不一定非常好,但肯定能用!
奏疏呈上去,江昭就落座,端正身子。
“此奏疏為臣淺薄見解,還望陛下恕罪。”
這種事情,還是得提前打一打預防針。
“無論如何,都恕你無罪。”
趙禎手持奏疏,瀏覽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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